圖說:網路截取

2024年4月30日

華盛頓— 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週日（4月28日）突訪北京，在釣魚台國賓館會見中國總理李強。特斯拉在上海建廠時，幫助這家美國公司落地中國的正是當時的上海市黨委員會秘書李強。

路透社報道，馬斯克這次訪華的主要目的是爭取讓特斯拉的全自動駕駛軟件（Full-Self Driving，簡稱FSD）登陸中國。 《華爾街日報》引述知情人士通報稱，中國政府已對此表示初步批准。但北京和特斯拉尚未就此官方確認。

此外，馬斯克訪華當天，中方宣布特斯拉通過了四個中國汽車資料安全的檢測要求。特拉斯由此成為首家獲得中國資料安全監管機構批准的外國汽車製造商。

「特斯拉方面對此表示，特斯拉通過了國家車輛資料安全的權威標準和要求，有利於全面解除（如機關單位、機場、高速等）對特斯拉等智慧汽車的禁行禁停限制。

「馬斯克和中國政府的這波操作很高明...可以關註一下過去幾天裡特斯拉期權的成交量，」美國知名中國問題專家利明璋（Bill Bishop）在社媒平台X上評論說。

奧爾布賴特石橋集團（Albright Stone Group）負責中國事務與技術政策的合夥人保羅·特廖洛（Paul Triolo）看似認同利明璋的觀點。 「伊隆同時在下圍棋和西洋棋...其他人則在玩跳棋或彈圓片遊戲…」他在X上回應利明璋的評論。

股市也積極回應馬斯克這趟不到24小時的中國銀行。特斯拉股價週一在盤前最新上漲超7%，衝上180美元。就在上週，特斯拉股價一度跌至142.5美元低潮。

馬斯克這趟「說走就走」的中國行不到24小時，但他立刻就得到中國政府二號人物在國賓館的接待，左右對坐，「主客平等」。

美中貿易關係寒意日增的背景下，特斯拉與北京之間這股「暖流」顯得格外令人矚目。警告中國停止對美不公平貿易行為的美國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剛離開北京，幾天后，「中國超粉」馬斯克抵達中國首都。

「我是中國的粉絲，我必須要說。如果我有很多中國粉絲的話，那麼這種感情是相互的。我是中國的超級粉絲，」馬斯克在會晤中國貿促會會長任鴻斌時對現場媒體說。

特斯拉與北京的這股新「暖流」背後，雙方各自何所求？各自何受益？

特斯拉急需重振疲軟業績，FSD進入中國市場很關鍵

在銷售持續走低、價格戰和公司大裁員的烏雲籠罩下，特斯拉上週二公佈該公司2024年第一季度財報，業績低於華爾街預期。財報顯示，公司營收下滑，年減9%，降至213億美元；利潤腰斬，年減55%，降至11億美元。

公司股價持續走低之際，馬斯克在財報電話會上安撫投資者情緒的最主要賣點就是特斯拉領先世界的全自動駕駛技術，FSD。除了宣布無人駕駛出租車Robotaxi將於今年8月8日發布之外，馬斯克向投資者強調，特斯拉該被視為一家人工智能（AI）和機器人公司。

他補充說，如果有人不相信特斯拉能完善解決全自動駕駛這個問題，“他們就不應該成為特斯拉的投資者。”

馬斯克在財報會上對特斯拉的這項身分定位讓該公司的股價一度強力反彈。

特斯拉在2021年就推出了FSD，但至今未能在其全球第二大市場中國落地。

特斯拉視FSD為潛力巨大的“現金乳牛”，也被不少中國媒體稱為馬斯克交給投資人的“定心丸”。而FSD效能提升的關鍵是大量的行駛數據。

為擴大FSD覆蓋範圍，特斯拉上周宣布下調FSD按月訂閱價和套餐買斷價：月度訂閱價從199美元降至99美元；套餐買斷價從1.2萬美元降至8000美元。

中國作為特斯拉的第二大市場，已有超過170萬車主在中國的公路上駕駛特斯拉。這170多萬輛車不僅是特斯拉尚未能觸及的FSD收入來源，其可為FSD產生的行駛數據更是寶貴。

不過因中國政府嚴格的資料監管法規，特斯拉無法將中國市場上特斯拉​​車輛所產生的資料傳回美國，只能儲存在特斯拉位於上海的資料中心。

此外，中國監管部門以資料安全為由，禁止在中國的汽車製造商使用能夠識別車外任何人面孔的軟件，而自動駕駛系統正是使用攝像機來引導車輛行駛。

因此，依賴車輛行駛大數據的FSD若要登陸中國市場，關鍵一步就是掃除中國的數據監管障礙。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和中國國家電腦網絡緊急技術處理協調中心4月28日共同發布《關於汽車數據處理4項安全要求檢測情況的通報（第一批）》，特斯拉的Model 3和Model Y與包括比亞迪、理想汽車和蔚來汽車在內的六家汽車製造商的76款車型符合汽車數據合規安全要求。通過測試的要求包括：車外人臉資訊等匿名化處理、 預設不收集座艙資料、座艙資料車內處理、處理個人資料顯著告知，等等。

此前，中國據報禁止政府機構、國企和軍事場所中出現特斯拉汽車。特斯拉汽車甚至不得在這些地方附近停靠。

特斯拉29日向澎湃新聞表示，該公司透過中國國家車輛資料安全標準與要求，有利於解除對特斯拉等智慧汽車的禁行禁停限制，「更多特斯拉及智慧車車主可以更加放心購買、使用符合相關安全要求的品牌。

路透社通報稱，目前的大懸念之一是，馬斯克能否說服中國官方允許其把在中國收集的資料轉移到美國，用於擴充訓練FSD演算法的大資料庫。但在中國資料法日趨收緊的氛圍下，馬斯克實現這項願望的前景並不明朗。

不過，FSD順利進入中國市場還有第二步，就是能夠使用覆蓋中國的極高解析度地圖。

4月29日，透露中國政府已初步批准特斯拉FSD落地中國的匿名知情人士也告訴《華爾街日報》，特斯拉與百度達成了一項協議，允許特斯拉使用其測繪許可證收集中國公路數據。這名知情人稱，根據協議，百度將允許特斯拉使用其車道級導航系統。

特斯拉與百度的這項協議，一箭雙雕。

「這項合作為特斯拉在中國提供駕駛輔助系統掃清了一個重大監管障礙。上述人士說，與中國公司合作有助於緩解監管機構對資料安全風險的擔憂，」華爾街日報報告說。

中國目前只有19家公司獲得甲級導航電子地圖製圖測繪資質的企業，百度就是其中之一。汽車製造商如果不與這些公司合作，就只能依賴車輛上的攝影機來創建自己的地圖。

早在2020年，特斯拉就選擇百度作為其車載地圖和導航的合作夥伴。據報達成的這項新協議則是針對自動駕駛技術所需的更高解析度的地圖。

北京藉此向美國釋放訊號：我手上仍有一副好牌

馬斯克與李強的會面被中國官方媒體廣泛報道，馬斯克此行相關的十多個詞條也都躋身微博熱搜，引中國網民熱議，但大部分都是「中國救了特斯拉”，“特斯拉離不開中國市場和數據”，或“中國幫助特斯拉股價大漲”的論調。

《紐約時報》分析稱，北京想藉此表明，它對那些依賴中國市場的外國公司仍有影響力。該報指出，中國官方媒體普遍將此事作為西方企業遵照北京的遊戲規則辦事的一個例子。

近年來，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力推「新質生產力」「高品質發展」等熱門詞彙，透過產業政策等方式大力發展中國的新興產業，人工智慧、機器學習、全自動化等技術都是重點種植的產業。特斯拉FSD進入中國市場，或許也符合中國的戰略利益。

透過將世界最先進的自動駕駛技術整合入中國汽車市場，中國很可能藉此加速國內高端自動駕駛技術的開發和採用，同時藉機完善自動駕駛車輛的監管框架，確保中國能在設計相關全球標準的過程中佔據領先地位，讓中國公司更有收益。

此外，中國特斯拉車主對FSD技術嚮往已久。允許FSD進入中國銷售，或許也能刺激中國當下疲軟的消費，增加汽車產業的經濟活動。

儘管中國的電動車市場正大放異彩，風頭蓋過特斯拉，但從核心的大數據算力來說，特斯拉仍佔據領先地位。中國市場擁有大量數據，高效處理大數據的算力正是中國尋求提升競爭的領域。與特斯拉合作也可能使中國獲得該公司運行FSD的寶貴數據和經驗，有助於中國提升人工智慧和機器學習的能力。

迄今尚不清楚特斯拉答應了中國政府什麼條件以換取這項「初步批准」。中國政府對外企「技術換市場」的做法由來以久。 「但中國政府堅稱，它不會強迫外國公司交出商業機密，並向川普政府承諾不會這樣做，」紐約時報引述北京在2020年與川普政府達成的貿易協定寫道。

熟悉中國市場的商業作家、投資人陶迅（Jeffrey Towson）在X上推測：「FSD將在中國與智慧基礎設施（如道路、信號燈等）及其智慧城市方案整合。我認為除了百度之外，還會有另外1-2家公司參與這項與特斯拉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