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19日

 

乍看之下，荷蘭漫畫家巴特·梵·勒文(Bart van Leeuwen)是中國政府的堅定擁護者。在一個看似是他的個人X帳號上，他時常轉發反映北京敘事和批評美國的視頻和漫畫，這包括中國在南中國海爭端、美國對華關稅問題以及烏克蘭戰爭上對華盛頓的指責。

在一條貼文裡，他批評美國不斷發佈“針對中國經濟的謬論”，並配上了一張中國官方媒體《環球時報》的漫畫。漫畫裡，代表美國的“山姆大叔”向寫著“中國經濟”的靶子射出帶有“中國威脅論”等字樣的箭，卻總是射不中。

在另一條貼文裡，梵·勒文轉發了一部《中國日報》介紹中國一年一度的被外界視為“橡皮圖章”的“兩會”的簡介視頻，並寫道：“今天的中國和世界緊密連接、互相融合、獲得共同成功。”

根據帳號的簡介，梵·勒文是一位居住在阿姆斯特丹的自由職業漫畫家，他專注於政治評論性質的漫畫。帳號的頭像是一張梵·勒文俯視著鏡頭的黑白藝術照。

 

梵·勒文證實X平臺身份被盜

不過，這個使用梵·勒文姓名的帳號其實和梵·勒文本人毫無關聯。漫畫家梵·勒文本人向美國之音確認了那個以他為名的帳號的虛假性質。

“作為一名政治漫畫家，我的身份被用來推廣政治宣傳，真是諷刺。”他在一份給美國之音的聲明中表示。在西方，政治漫畫家通常使用諷刺、幽默和漫畫來質疑權威。

一位X的發言人向美國之音表示，該虛假帳號已經被暫時吊銷。美國之音在X上的搜索發現，還有至少數十個叫做“Bart van Leeuwen”的帳號。這些帳號都沒有頭像，也幾乎都沒有發過帖文。

梵·勒文的漫畫作品以政治為主題，包括國際政治、美國政治、歐洲政治以及烏克蘭戰爭。他的作品曾發表在美國、荷蘭、瑞士、韓國、新加坡、阿聯酋等全球多國的媒體上。

他的漫畫還多次以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為主角，例如諷刺他的政策導致中國經濟下滑，以及中南海內部不斷消失的高級官員。

 

冒充梵·勒文的虛假帳號和“垃圾偽裝”(Spamouflage)運動

美國之音和臺灣民主實驗室的聯合調查在X上發現了上百個與中國有關聯的“垃圾偽裝”(Spamouflage)帳號。冒充梵·勒文的虛假帳號是這些虛假帳戶中的一個。

這些帳號發佈並推廣有利於中國當局的敘事，並就北京受到的批評進行反擊。美國之音和民主實驗室此前的調查還發現，一些“垃圾偽裝”帳號甚至假裝成了支援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美國民眾。到目前為止，冒充梵·勒文的虛假帳號倒是還沒有發任何有關美國大選或是支援特朗普的資訊。

“垃圾偽裝”是英文詞“垃圾郵件或貼文”(Spam)和“偽裝”(Camouflage)的組合。這些帳戶之所以被成為“垃圾偽裝”是因為這些帳號使用垃圾灌水貼做偽裝，使用長期潛伏或遮掩其真實意圖的手法，規避社交媒體平臺的偵測體系。

冒充梵·勒文的虛假帳號盜用了他本人真實X帳號的簡介，還時不時發佈梵·勒文的漫畫作品，以説明掩飾其虛假身份。不過，該帳號從未發佈過梵·勒文諷刺習近平的漫畫。

該虛假帳號註冊於2013年，但目前顯示的最早帖文發佈於2023年，且是用中文發佈。帳號最早的帖文內容與政治無關，多是些來自社媒的跳舞或搞笑視頻。

去年5月9日，該虛假帳號第一次轉發譴責美國的帖文。該帖文來自一個叫做“Grey World”的帳號，帖文內容是對美國對臺灣軍售的批評。“Grey World”的帳號簡介自稱是“希望世界和平”的“政治評論員”。該帳號發佈的內容同樣大多是對北京敘事的支持和來自中國官媒的視頻以及政治漫畫。該帳號還多次發佈梵·勒文的作品。

美國之音和民主實驗室的調查發現，冒充梵·勒文的虛假帳號和“Grey World”共屬於同一個X上的“垃圾偽裝”網路。包括梵·勒文的假帳號在內，這個網路內至少有9個帳號積極轉發了“Grey World”的帖文，幫助其擴大影響力。

 

漫畫家對身份被盜感到擔憂

梵·勒文告訴美國之音，自己的身份被盜取令他感到擔憂。

“這個例子再次突出在社媒限制方面需要有影響深遠措施，特別是當像埃隆·馬斯克(Elon Musk)這樣不負責任的人掌權的時候。”他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

自從特斯拉總裁馬斯克2022年購買了推特並將其改名為X後，該平臺出現了機器人水軍氾濫的問題。馬斯克的X還取消了針對中國和俄羅斯等國家的官方媒體帳號的限制，幫助推廣了這些政府喉舌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