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2日

 

美國參議院將於本週三（22日）就一份禁止聯邦政府雇員使用TikTok (海外版抖音)應用程式的提案進行聽證。眾議院已經在週一通過類似法案，禁止聯邦雇員在政府設備上使用TikTok。

此法案是《國防授權法》修正案的一部分。在眾議院和參議院委員會通過後，該法案預計將很快成為法律。

隨著美中緊張關係加劇，華盛頓制裁TikTok的聲音不絕於耳。國務卿蓬佩奧表示，禁用TikTok是出於國家安全擔憂，川普總統和白宮官員正在商討對一系列中國應用程式實施禁令的具體方案，並表示要對TikTok“下重手”。

 

最嚴厲的制裁 - “實體清單”

《金融時報》引述知情人士消息稱，川普政府正考慮將TikTok的中國母公司“位元組跳動”（ByteDance）納入商務部出口管制“實體清單”。這樣，美國公司與其進行商務往來、提供技術及軟體支援將極其困難。最直接的影響是蘋果和谷歌可能必須將TikTok從應用商店中下架，且不能為用戶提供更新。

去年，華為被美國政府列上 “實體清單”，禁止美國公司與其合作，直接導致谷歌不再為禁令發佈後推出的華為手機提供安卓作業系統與應用商店等服務。國務卿蓬佩奧在提到TikTok禁令時，曾將其與華為、中興ZTE這兩個受到美國政府嚴厲打擊的公司做類比，分析人士因此猜測，美國可能以同樣嚴厲的方式制裁TikTok。

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科技政策主任詹姆斯·路易士(James Lewis)表示，通常此類制裁是與違反貿易規則、間諜活動或竊取智慧財產權相關的，TikTok很可能透過法律手段進行回應。美國司法部曾就竊密、違反制裁、銀行欺詐等內容對華為提起刑事訴訟，但目前對TikTok並沒有類似的法律訴訟。

 

最“漂亮”的辦法 - CFIUS

多位專家預計，美國最有可能透過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對TikTok進行更嚴格的審查，削弱其影響力。去年11月，CFIUS針對TikTok母公司，北京“位元組跳動”啟動國家安全調查。“位元組跳動”於2018年在美國收購另一家短視頻分享應用Musical.ly時，沒有尋求CFIUS批准。此後，TikTok與北京的關係引發越來越多有關使用者資料安全和內容審查的擔憂，CFIUS因此介入。

CFIUS的調查結果可能對TikTok產生致命打擊 - 這個監管外國在美投資的機構曾叫停中國互聯網金融服務公司螞蟻金服對美國電匯公司速匯金（MoneyGram）的收購。同樣是由於CFIUS判定存在國家安全風險，2019年，中國昆侖萬維公司不得不在收購LGBTQ群體社交軟體Grindr四年後將其出售。

對於TikTok來說，如果CFIUS判定這筆收購造成國家安全風險，可以要求TikTok進行重組、將中國業務與美國業務劃清界限，甚至可以要求“位元組跳動”出售Musical.ly。2017年收購Musical.ly直接幫助TikTok在美國落地，TikTok將Musical.ly的用戶轉移到自己的應用平臺上。

 

CSIS的路易士將CFIUS稱作“最漂亮（elegant）的解決辦法”，因為牌都在美國政府手裡，抖音無法進行抵抗。

最極端的做法是直接封阻目標伺服器與使用者的通訊，類似於中國進行網路審查使用的“防火長城”，不但新用戶無法下載，老用戶也無法使用該應用程式。美國智庫蘭德資深防務專家何天睦(Timothy Heath)說：“很多年來，中國都禁止一些西方國家的程式和公司在中國互聯網上出現。美國這樣做只是對中國行為的遲到的反制而已。”但由於在美國還沒有如此封阻任何軟體的先例，普遍認為採用此方式的可能較小。

 

變身美國公司能否拯救TikTok？

白宮經濟顧問庫德洛（Larry Kudlow）上週對記者表示，對於一些報導中所說的TikTok將脫離北京母公司“位元組跳動”，成為一家獨立運營的美國公司，他認為“這顯然是比禁令和疏遠更好的解決方法。”

但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顯然不認同這樣的說法，他說：“如果TikTok分離成為一家美國公司，這不會對我們有幫助，因為這樣會更糟。我們將不得不為了取得抖音在美國本土的經營特權而付給中國數十億美元。”

何天睦認為，如果美國公司可以接手TikTok，或TikTok可以完全在美國法律系統中運行，與中國母公司徹底剝離，可能會減輕外界的擔憂。

 

但要與中國母公司剝離並非易事。TikTok視頻推送機制所依賴的“推薦演算法”，被認為是該程式在全球迅速流行的關鍵之一。科技產業觀察人士、美國播客節目Exponent Podcast主持人詹姆斯·歐沃斯（James Allworth）對美國之音表示：“成就TikTok的是它的演算法，這些演算法的所有權屬於‘位元組跳動’。它會讓一家新公司擁有這些演算法嗎？這怎麼操作？”

 

美中交鋒下中國公司的困境

剛過去的週末，TikTok表示在考慮將全球總部遷往英國倫敦，但該計畫隨著英國發佈華為禁令，中英關係陷入緊張而暫時叫停。此前有報導稱，“位元組跳動”正考慮在中國以外設立視頻應用總部，以此和中國拉開距離。TikTok發言人證實，公司正在權衡此舉對公司架構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TikTok一直努力撇清與北京的關係，今年TikTok聘請前迪士尼高管凱文·梅耶（Kevin Mayer）擔任CEO，並聲明從未、也不會向中國提供使用者資料。但專家認為，TikTok的安全風險已經超過隱私和資料本身。

蘭德公司何天睦對美國之音表示，相比起Facebook、Twitter等其他收集使用者資料的公司，對TikTok的擔憂最終要歸結到公司與中國政府的關係。他說：“中國政府進行蓄意破壞，利用勒索等手段讓異見人士或想製造影響的人士噤聲。”

 

何天睦說，鑒於目前美中兩國的緊張關係，TikTok的案例也將影響今後中國公司在美經營。他說：“會有任何一個中國應用程式在美國不受到質疑嗎？我對此很懷疑。如果它最終是隸屬於一個中國公司，那這家企業一定會被懷疑是安全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