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02日

 

被美國政府點名可能造成國家安全威脅的中國社交媒體抖音海外版TikTok，最近宣佈將在其應用程式中推出2020 大選指南，為使用者提供有關美國選舉的相關資訊。媒體倫理法專家和分析人士說，TikTok 的舉動不僅無法消除美國政府對其的擔憂，甚至可能引發美國的進一步打擊。

 

TikTok: 指南提供候選人和投票相關資訊

TikTok 星期二（9月29日）說，該指南將允許使用者從非黨派組織“選票準備”（BallotReady）獲得聯邦、州和地方候選人的資訊；並且從“全國州務卿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ecretaries of State）那裡獲得各州如何投票的資訊。此外，這個指南還將包括從數位掃盲專案“MediaWise”那裡獲得關於媒體的知識。

此前，由於擔心其中國母公司位元組跳動（ByteDance）對使用者資料資訊的處理，對美國國家安全帶來威脅，川普總統簽署行政命令，要求蘋果和谷歌在9月27日午夜前將TikTok下架。但美國首都華盛頓的聯邦地區法官卡爾·尼寇斯（Carl Nichols）9月27日作出臨時裁決，阻止這項禁令。

不過，美國財政部長姆努欽星期三在一場投資人會議上表示，如果TikTok與甲骨文達成的交易不能滿足美國國家安全要求，TikTok必須關閉。

 

鑒於TikTok能否繼續在美國運作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它在此刻推出介紹美國總統選舉的新功能，向其1 億美國用戶提供有關候選人和如何投票的詳細資訊。其目的何在？這樣做是否具有合法性?

相關領域的律師和法律專家對美國之音表示，TikTok要推出的新功能在合法性方面沒有任何問題。

加州矽谷德恒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律師朱可亮（Clay Zhu） 說：“我認為TikTok這一做法是合法的。這是受第一修正案保護的言論自由，即使是政府眼中的冒犯性內容也受到法律的保護。”

 

科特里：TikTok想借此給自己貼上保護膜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媒體倫理與法學教授珍·科特里（Jane Kirtley）也認為 TikTok這樣做，在‘合法性’方面沒有任何問題。她說： “根據憲法第一修正案的判例，政府幾乎不可能限制發佈這樣的內容。 此前川普政府禁止該應用程式的行政命令被聯邦法官阻止執行，正說明瞭這一點。”

科特里補充說，TikTok聲稱自己並不製作內容本身，應用程式的內容是來自幾個值得信賴的來源：如全國州務卿協會等。“因此，這給其應用程式貼上受尊重的保護膜。”

 

魏茨：TikTok曾被用來擾亂川普競選集會

不過，政治和安全分析人士則認為，不管TikTok推出選舉應用程式的意圖是什麼，這一舉措肯定會被一些人視為是鼓勵反川普的選民在11月的選舉中投票。

華盛頓智庫哈德遜研究所政治-軍事分析中心主任理查·魏茨（Richard Weitz）博士對美國之音說，川普總統的政治對手早些時候曾利用這一應用程式，通過鼓勵人們登記與會，但實際上並不去參加；從而擾亂此前的川普競選集會，導致集會場地出現許多空位。

魏茨博士說：“即使TikTok推出的新應用程式具有進行選民教育的良好目標；但是人們對先前經驗的印象將是很難被抹去的。”

 

另一方面，媒體倫理與法學教授科特里分析說，鑒於川普政府打擊TikTok的一個焦點是基於國家安全考慮；因此可以預見，政府會爭辯說，TikTok正在散佈有關選舉和投票的錯誤資訊，這將構成另一項對國家安全的威脅。

科特里說：“不過，我認為這很難證明；即使得到證實，我也看不出政府如何在法律上阻止TikTok這樣做。聯邦選舉委員會的確有權處理虛假的競選資金申報和欺騙性的政治廣告；但是我不確定它是否會對選民發出錯誤資訊擁有管轄權--假設TikTok在這樣做的話。”

 

朱可亮：TikTok已成地緣政治問題

由於川普政府對TikTok的指控，是基於對一家中資公司可能給美國帶來安全風險的擔憂，TikTok推出美國選舉指南應用程式的動作，是否會有助於打消美國的擔憂？甚至是否會適得其反，使得美國政府對其增加更多的擔憂？

加州矽谷執業律師朱可亮表示，這些已經超出法律問題的範疇，而是一個地緣政治問題。

“所有政客都希望對中國採取強硬態度，而一些所謂‘安全’擔憂只是選舉話語。美國在與中國打交道時不能採取孤立主義的做法，” 這位曾在相關類似訴訟中代表“微信”美國個人用戶的律師說。

 

無獨有偶，川普政府此前宣佈將於9月20日禁止微信的禁令，在美國商務部9月18日發佈微信禁令的細節之後，“美國微信用戶聯合會”（USWUA）當日向三藩市聯邦法院起訴美國政府，要求取消禁令。聯邦法官9月19日作出裁決暫緩執行商務部的禁令。

與此同時，美國也有其它華人團體利用被川普總統下令禁止的“微信”平臺，在全美範圍內組群展開支持川普總統競選連任的活動。

《日經新聞》報導了“美國華商聯盟”（Chinese American Alliance）在微信平臺支持川普連任的活動。美國華商聯盟的成員主要是那些早期來美留學，目前進入美國中產階級、年齡在40-50多歲之間的專業人士。

 

該組織的主席查克·李（Chuck Li）對《日經新聞》說：“我們的人數可能是少了些，但是我們不是一個代表性不足的少數群體，我們在經濟方面做得很好。”

許多美國華人在看到川普總統的“微信”和“TikTok”禁令相繼被聯邦法官阻止執行後表示，這些事件充分體現了美國所宣導的言論自由價值觀，以及“三權分立”的健康政治體制。

美國聯邦法官對“微信”和“TikTok”禁令中止執行的裁決，皆基於《憲法》第一修正案關於言論自由的權利。聯邦法官認為，國家安全利益固然重要，但政府並沒有能夠提供充分證據表明，對所有美國用戶禁止這些社交媒體的應用足以解決國家安全問題。

 

曾經代表“微信”美國個人用戶的律師朱可亮說：“中國企業需要全面接受並遵守其運營市場國家的規則。與此同時，如果美國政府選擇任意禁止應用程式並關閉中國公司，那麼我們就與中國政府的做法沒有什麼不同了。”

 

科特里：TikTok可能遭進一步關閉

不過，對於TikTok 和微信推出美國總統選舉應用功能的做法，是否能夠幫助它們打消美國政府對其可能危害美國國家安全的擔憂，法律專家和政治分析人士都不持樂觀的觀點。

明尼蘇達大學媒體倫理與法學教授科特里認為，雖然這看起來是一種以公共精神和無黨派的方式來促進投票，特別是那些年輕的潛在選民。 但是，她說：“另一方面，在當前人們有理由擔心美國選舉受到外來干涉時，這可能會遭遇到質疑，並可能會引發川普政府採取進一步措施將其關閉。”

哈德遜研究所的政治與安全專家魏茨博士認為，不管最近TikTok和微信的司法拖延如何發展，鑒於中國政府要求，中國擁有的美國企業即使在海外運營，也必須遵守中國的安全要求。這也將與許多在中國運行的美國公司所受待遇相對應，而中國政府通常是禁止它們的運行的。

魏茨說：“如此來看，類似的中資公司在美國的前景是黯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