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4日

 

中國企業位元組跳動旗下短視頻應用TikTok（抖音海外版），在美國的最終命運將在一個多月後揭曉。川普總統允許美國公司收購TikTok業務，但他也簽署行政命令，要求交易必須在45天內完成，否則該應用將被禁止在美國運營。

川普8月13日在記者會上說：“我們要的是徹底的安全，但是9月15日是截止日。我知道微軟和其他公司非常感興趣。但那是我們的截止日期。而且需要證明（應用）是完全安全的。我們不希望有任何資訊去到中國。”

上週四，川普總統簽署行政令，宣佈將在45天後禁止美國人和企業與TikTok及其母公司進行任何交易。行政令說，中國公司擁有的TikTok搜集大量美國使用者資料，這些資料或可被中國共產黨獲得，用於勒索和企業間諜活動，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威脅。

 

微軟公司目前正在就收購TikTok美國業務與位元組跳動進行談判，據稱談判還涉及TikTok在加拿大、紐西蘭和澳大利亞的業務。推特以及TikTok的投資者紅杉資本，也傳出有加入收購談判的意向。目前尚不清楚交易能否在期限內達成。

華盛頓智庫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技術政策項目主任詹姆斯·路易士（James Lewis）說，45天是美國外資審查委員會（CFIUS）正常流程的時限，總統行政令或是在向TikTok和位元組跳動施壓。CFIUS去年11月對位元組跳動收購Musical.ly展開調查，Musical.ly被收購後與TikTok合併，並為後者在美國的發展提供用戶基礎。CFIUS有權對外國涉及美國的投資交易進行審查，對被認定為危害美國國家安全的交易，可要求解除交易，或剝離已收購的美國業務。

路易士說，TikTok的核心問題是與中國的關係，美國官員擔心該應用會成為中國政府的監控和搜集資訊的工具，而且中國法律要求中國企業配合情報搜集。他認為，要求位元組跳動出售TikTok業務，切斷其與中國的聯繫，這些安全擔憂可以得到解決，而不一定需要完全封禁TikTok。他說：“如果你切斷那個聯繫，風險會隨之消失。”

 

哈德遜研究所科技國防領域高級研究員亞瑟·赫爾曼（Arthur Herman）也持類似看法。他說：“真正的問題是誰控制、管理和獲取那些資料。在一個微軟所有和控制的TikTok下運作也許是可行的。它接下來也許會成為非常有價值和極為有用的社交媒體平臺。”

不過分析人士說，微軟與TikTok之間的收購交易，面臨複雜問題。微軟在轉移資料、重寫代碼時必須非常謹慎，確保在這個過程中系統不會被植入“後門”。

美國專欄作家和政治分析人士章家敦（Gordon Chang）對美國之音說：“需要記住的是，出售本身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新的所有者必須要一行一行地審核代碼，排除北京植入的後門，消除北京在應用程式易主之後還能對其進行操控的任何可能性。”

 

路透社報導說，如果要TikTok與其中國母公司之間達到川普總統和國會議員們想要的乾淨切割，可能需要至少一年時間。報導指，雖然位元組跳動已經將TikTok的代碼與中國版本的抖音進行技術分離，但是伺服器代碼仍與位元組跳動旗下多款應用共用。後者為應用程式提供資料存儲、內容推送演算法和使用者資料管理等基本功能。

還有一個問題是演算法，這也是TikTok風靡全球的秘密武器。《紐約時報》的一篇報導說，TikTok的演算法之所以如此精確，讓人們對其推送的視頻欲罷不能，也是得益於TikTok在全球獲得的海量資料。通常用於訓練的資料越多，演算法則越好，那麼只根據美國使用者資料訓練的TikTok演算法是否還會保持之前的魅力？

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的話說，TikTok所使用的內容推送演算法已獨立於抖音，但報導指，如何分離用於訓練演算法的那些資料面臨技術挑戰。雖然TikTok表示美國使用者資料存儲於美國並在新加坡備份，但是微軟還擬議收購TikTok在加拿大、紐西蘭和澳大利亞的業務，所有這些業務既需與位元組跳動分離，也需與TikTok在其他區域的資料切割。

 

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科技政策中心主任科隆·柯欽（Klon Kitchen）說：“美國TikTok和其他地方的TikTok版本之間不應有任何的代碼共用，不應有任何的數字聯繫。如果有代碼共用，根本上就削弱美國公司收購的關鍵目的。”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的路易士認為，雖然有技術和業務邊界問題可能會影響談判，但是雙方可以力爭在45天內達成協議。他說，在一般的CFIUS交易中，達成協議之後，可以有幾個月的時間來完成相關交割。

目前尚不清楚，川普總統8月6日有關TikTok的行政令是否允許這樣的過渡期。行政令未明確說明在9月20日期限後禁止交易的範圍，表示屆時美國商務部將確定哪些交易將被禁止。

 

路透社援引一份白宮檔說，如果TikTok在期限內未完成出售交易，美國政府考慮禁止的交易可能包括禁止應用商店提供TikTok下載，禁止在TikTok上投放廣告，禁止接受將TikTok下載到使用者設備上的服務協定。

哈里斯民調（Harris Poll）上星期做的一項民意民調顯示，超過半數（57%）的受訪美國人表示支持川普總統封禁TikTok的行動，但是多數（64%）TikTok成年人活躍用戶則反對禁令。調查沒有囊括TikTok使用人數占多數的青少年的想法。

章家敦說，他更傾向于封禁TikTok，但表示這種做法目前可能面臨一些政治阻力。

 

他說：“這其中有一個根本問題，就是美國的應用程式不被允許進入中國，那我們為什麼要允許中國的應用程式進入美國？這是根本的公平和對等問題。……我認為更好的行動是全面封禁TikTok，但是這在政治上可能面臨困難，尤其是在現在的選舉年。因此出售給美國公司，然後對代碼進行逐一審核，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