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3日

 

距離美國總統大選還有三個月時間，副總統哈里斯上星期加入TikTok，找來非裔饒舌女歌手為她背書。川普也在TikTok上發佈和來自俄亥俄州的年輕拳擊手錄製的視頻，點擊已破1.57億。

儘管TikTok在美國仍有爭議，專家表示總統候選人為吸引年輕選票，使用TikTok勢在必行，但這個社交平臺也可能為候選人帶來不利。

美國前總統、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今年6月宣佈加入TikTok，目前他的粉絲人數達到940萬，超過他在被推特封號後創立的真相社交平臺上的744萬粉絲。

這在共和黨政治人物當中是罕見行為，美國國會參眾議員當中沒有人擁有官方TikTok帳號。

美國副總統、民主黨可能的總統候選人哈里斯也在上個星期宣佈加入TikTok,粉絲人數達到380萬。

在哈里斯的頻道上，29歲的非裔饒舌女歌手梅根尤物(Megan Thee Stallion)在19秒的短視頻中高喊“辣妹投給哈里斯(Hotties for Harris)”，她說，我們在創造歷史，迎來第一位黑人女性總統。

川普則在短視頻中和來自俄亥俄州的29歲拳擊手羅根·保羅(Logan Paul)模擬賽前對峙，兩人在互瞪中笑場擁抱，六秒的視頻已經累計超過1.57億人次觀看。

另一則視頻中，川普對著鏡頭說，“我會拯救TikTok(I will save TikTok)”。他還說，加入TikTok“是他的榮幸”。

TikTok是中國短視頻應用軟體抖音的海外版，有大約1.7億美國用戶，擁有者是中國的位元組跳動(ByteDance)公司。川普擔任總統時曾試圖封禁TikTok和中國公司擁有的微信海外版WeChat，但是被法院攔阻。

目前看來，川普對TikTok的看法出現了一些變化。他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他仍然認為TikTok是國家安全威脅，但是禁止它會讓年輕人“發瘋”，並且讓臉書(Facebook)受益。川普將Meta旗下的臉書稱為“美國人的敵人”。2021年國會騷亂事件後，Meta將川普的臉書和Instagram帳號封號了兩年多。

2020年8月，時任美國總統川普在行政命令中說，TikTok的資料收集“有讓中國共產黨獲取美國人的個人與專有資訊的危險”。今年4月，美國總統拜登簽署了涉及TikTok的法案，法案要求位元組跳動在一年內剝離TikTok，否則將禁止TikTok在美上架。TikTok表示沒有、也不會將美國使用者資料與中國政府分享。

TikTok的爭議還包括侵犯兒童隱私權的指控。美國司法部8月2日起訴TikTok和母公司位元組跳動廣泛違反兒童隱私法，在未獲得父母同意的情況下收集並保留13歲以下兒童的各種個人資訊。

 

為何候選人都開始用TikTok？

作為一款深受年輕人歡迎的應用程式，47.4%的美國TikTok用戶年齡在30歲以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戰略技術項目研究員陳智美(Caitlin Chin-Rothmann)對美國之音說，川普和哈里斯為了吸引年輕選民而加入TikTok，並且在上頭邀請年輕名人為其背書，試著讓自己融入這個群體。

“他們正在努力，我確實認為這非常重要，因為他們都在努力塑造自己的形象，因為我們知道喬·拜登退選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選民認為他脫離了現實。他太老了。這是一個非常普遍的抱怨。因此，我認為川普和哈里斯都在努力將自己定位為(與現實)息息相關，尤其是在那些總體上更難接觸的年輕群體方面，”她說。

不過，陳智美認為TikTok雖能幫助候選人接觸選民，但同時也可能對候選人帶來傷害。她認為拜登退選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在TikTok和X上，有關他的辯論表現和一些演講片段廣為流傳，加深人們對他年紀太大和反應不敏捷的印象，實際上對他帶來不利。

從選民的角度看來，陳智美認為候選人們都在使用TikTok是件矛盾的事情。選民看到政治人物此前呼籲禁用TikTok，但突然間拜登、哈里斯和川普都開始使用TikTok，他們會感到非常困惑。“這很有趣也很奇怪，”陳智美說，“他們試圖與這項政策保持距離，很多人可能將此歸咎於拜登。我認為川普和哈里斯加入或在 TikTok 上發帖，實際上表明 TikTok 是美國一種大規模的交流方式。”

哈德遜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量子聯盟倡議專案主任亞瑟·赫爾曼(Arthur Herman)對美國之音說，TikTok作為社交媒體領域的巨頭，他能理解前總統川普和副總統哈里斯決定使用TikTok進行宣傳，吸引年輕選民的注意力。但美國的政治活動將目光投向一個由中國大型科技公司擁有和控制的社交平臺是很有問題的，他認為TikTok是一個不該在美國運行的應用程式，它也不應該成為美國主要的社交平臺。

赫爾曼指出，Tiktok是很多年輕人唯一的資訊來源，然而這個受制於外國政府的外國公司能夠決定向使用者推送的熱門視頻和圖片，當中包括對美國不利的資訊，例如鼓勵尋求庇護者走線越過南部邊境進入美國的視頻，“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這個熱門按鈕來推舉一個特定的政治候選人，一個可能對中國態度更溫和的候選人。”他說，儘管美國其他社交平臺也可能存在政治上的偏見，但這是美國選舉生態系統的一部分，美國接受這一點。一旦允許外國實體進入並塑造這個生態系統，來決定年輕人能夠收到什麼樣的資訊，美國將陷入非常嚴重的問題。

赫爾曼表示，TikTok的工程師設計出這麼一個能夠讓上億美國人沉迷的平臺，確實是高科技領域的驚人成就，但總統候選人越來越依賴這個平臺做宣傳，是個“非常瘋狂且奇怪的現象”。

他說：“總統候選人使用中國擁有和設計的社交媒體平臺來傳播他們的資訊並吸引選民這一事實，本身就應該成為對美國高科技行業的譴責。為什麼他們不使用一個同樣有效和敏捷的美國平臺？中國在這裡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效的，我們還必須思考這當中出了什麼問題，我們沒有想到這個點子，也沒有首先開發它。”

 

TikTok成大選宣傳平臺 下一步呢？

儘管TikTok在選戰期間似乎受到更多青睞，陳智美認為這不會影響TikTok未來在美國的命運。TikTok的命運最終將由法院裁定而與政治無關，一切取決於這項禁令是否符合憲法，但也不排除未來的總統可能試圖撤銷禁令或改變對中國科技公司的總體策略。

陳智美說：“我認為這是關鍵部分，因為拜登簽署了TikTok禁令，無論誰在11月贏得大選，無論是川普還是哈里斯，他們都不必為TikTok禁令負責。TikTok禁令在年輕人中非常不受歡迎，尤其是在TikTok用戶中。但現在他們可以說，那是拜登的政策，不是我的。”

TikTok使用者近幾年成長快速，赫爾曼認為在TikTok美國用戶約一億人時沒有禁成，現在成長到1.7億人並形成更龐大的產業，加上總統大選將至，TikTok的好壞已經成為次要，候選人想贏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使用它，就像使用其他所有能接觸到的媒體一樣來傳播資訊。他認為最好的方式是在TikTok上構建一個連續性的敘事，讓用戶沉迷於候選人傳遞的故事，一再返回其頻道關注新發展，而不要只是發佈圖像或聲音片段，將目標放在成為TikTok上不斷複製的迷因。

他說：“我的建議是不要低估TikTok觀眾和用戶的智商。不要以為有些上癮的人只是沉迷其中，只局限於社交媒體上出現的最膚淺的資訊、表情包或圖片。要創造一個連續的敘述，展示這場競選中重要的問題如何直接影響TikTok用戶以及現在依賴TikTok獲取資訊的人。”

隨著時代變化，舊的競選策略不再像以前一樣奏效，網路成為一大重心。陳智美舉例，以往人們會在院子豎起立牌、通過電話或挨家挨戶敲門拉票，但現在的年輕人住處門前沒有草坪，他們不接電話也沒有有線電視，因此社交媒體確實是如今接觸年輕人的最佳方式。而由於TikTok肯定存在資料隱私風險，競選團隊很可能專門準備了一支只用來在TikTok上發帖的手機，並且採取了其他預防措施。

陳智美表示，過去川普的策略是攻擊拜登年齡太大，但拜登退選後，78歲的川普相對于可能成為民主黨提名人的59歲的哈里斯來說年長得多，因此他更需要改變策略貼近年輕族群，TikTok給了他這個平臺。

“這對川普來說更具挑戰性，從共和黨的立場、他過去說過的一些話以及他的副總統選擇看來。所以我真的認為TikTok允許候選人嘗試改變一些這種觀點，”陳智美說，“他們現在跟上流行，他們在試圖塑造一個與拜登仍在競選時不同的形象。”

儘管TikTok在總統大選中成為宣傳利器，赫爾曼看好下任總統入主白宮後，對TikTok的外國所有者採取更多行動，甚至美國自己開發一個“美國版TikTok”。“我認為下一步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們需要一個美國人的TikTok。讓我們想辦法發展它，讓美國成為高科技領導者。在我看來，這比試圖把已經跑掉很久的馬趕回馬廄更有成效。TikTok會繼續存在，而且是現在的形式，所以你必須想辦法重塑馬廄，這樣就會有一個更好的美國版的TikTok，更有競爭力，不受外國實體或外國政府的控制。真正的未來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