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3日

涉及美國國防與航太科技的軟體，為何出現在中國網站上？美國總統座機上的敏感技術，是否已經落入中國政府手裡？在真偽難辨的網路世界，中國網站Crack99如何危害美國國家安全，又如何將中國網路罪犯繩之以法？美國之音專訪偵破此案的前美國聯邦檢察官大衛·霍爾（David Hall），暢談此案的來龍去脈。

什麼是Crack99？誰是李翔？
2009年9月，在美國費城的AGI科技公司向美國國土安全部檢舉，該公司的軟體“衛星工具套件”（Satellite Tool Kit），在中國網站Crack99上被賤價盜賣。AGI公司與美國國防部和美國航空太空總署都有合作關係。被竊取的“衛星工具套件”，用於美軍以及情報部門的作戰模擬。當年擔任聯邦檢察官的大衛·霍爾，曾在美國海軍情報部門工作30年，他和另一位聯邦檢察官（愛德華·馬克安德魯Edward McAndrew），以及國土安全部的一位特工（布蘭登·克倫Brendan Cullen）一同偵辦此案。
霍爾說：“Crack99網站上列出了數以千計各種軟體清單待售，包括衛星工具套件，同時還有許多很高端的、先進的、工業等級的工程軟體產品。其中，許多跟衛星工具套件一樣，有軍事用途。我們認為這值得擔憂，所以立案調查。”

經過調查，發現Crack99網站的負責人是居住在中國成都的李翔（Xiang Li），當年36歲。霍爾說，李翔的英文程度還行，沒有經常在國外旅行的經驗。但除此之外，檢調小組難以掌握有關他更多的資訊。
霍爾說：“關於他（李翔）的背景，要記住，一般來說，由於美國與中國並沒有良好的關係，就是說雙方執法部門並沒有良好合作關係，所以我們無法從中國當局獲得他的背景資料。但透過我們的暗中調查，我們瞭解到，即使他否認自己是潰客（Cracker，惡意竊取並且破解程式者），也否認是駭客，但他擁有很強的電腦技術，並且對於破解程式有很深的瞭解。”

檢調小組發現，Crack99上出售的軟體，許多是美國的敏感技術，甚至包括美國總統乘坐的直升機“陸戰隊一號”使用的軟體。該網站客戶遍佈全球，包括中國、俄羅斯、敘利亞，美國本土等等，還包括美國航空太空總署的工程師柯思博恩·韋德博恩（Cosburn Wedderburn），以及美國國防承包商朗羅奈爾得·貝斯特（Wronald Best）。在與客戶的溝通中，李翔承認過，這些軟體是他雇用中國潰客竊取和破解的。如果這些客戶是在美國政府工作，再將這些軟體安裝到美國政府的系統當中，對美國國家安全的威脅不言可喻。
雖然在偵訊過程中，李翔否認與中國政府有關係，但霍爾相信，既然這些軟體存放在成都李翔的電腦裡面，網站也設在中國境內，中國政府應該已經取得這些敏感技術。

放長線釣大魚
由於李翔和他的網站都在中國境內，檢調小組並不期待中國政府會進行司法配合，所以必須透過其它方式進行調查。檢調小組多次向李翔購買盜版軟體，一方面要確認這些軟體的真偽，一方面要取得他的信任。
霍爾說：“我們偽裝成美國公司，跟他一樣從事盜版軟體生意，只不過我們在美國本土賣。我們告訴他，我們認為他定的價格太低，如果他跟我們在美國市場合作的話，我們可以幫他拿到更好的價錢。”

檢調小組首先以1000美元的價格，向李翔購買原價至少15萬美元的“衛星工具套件”。之後持續向他購買更多涉及美國敏感技術的軟體。李翔不但都能提供，甚至還能協助排除安裝上的問題。
2011年春天，檢調小組認為時機成熟，提出與李翔見面的要求。檢調小組提出了幾個地點，都是與美國有引渡協定，或是友善的國家，包括美國領土塞班島。

霍爾說：“如果我們在塞班島逮捕他，就不需引渡，只需要將他帶到聯邦法官面前，就像我們在華盛頓逮捕他一樣。所以，他選擇在塞班島會面，出乎我們意料。原因是，對於訪問塞班島的中國公民，美國政府有免簽證計畫，他們不需要取得來美國本土的簽證。同時，當地有多家中國人開設的度假中心，塞班島與中國之間也有直航。他選擇了塞班島，我們就用假身份到那裡跟他會面。”
這個看似完美的計畫，卻在李翔搭機抵達塞班島之後出現了預料之外的變數。最終如何在這風景如畫的度假勝地把李翔繩之以法，將在下集揭曉。